本文作者:sukai

渭南文学艺术公司(渭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sukai 04-07 136

  《两颗铃》与回坊公安战线的人物

  

  《两颗铃》剧情:由马健翎、黄俊耀、柳风、史雷创作。

  1951年春,台湾蒋帮妄图卷土重来,派遣特务208潜入大陆,欲与潜伏西北地区的特务103接头,密谋策反暴乱。敌208被我抓获,103仓皇逃离西安,杀人冒名,匿藏于黄龙山,并与暗藏的反革命分子胡建藩勾结一起,发展反动组织,阴谋与我对抗。我公安人员吴志海巧妙打入匪特内部,引出103,在我民兵及群众配合下,将匪特一网打尽。此剧1959年由陕西省戏曲剧院一团排演,连演100余场,受到群众的欢迎。1961年陕西省戏曲剧院三团改为眉户演出。

  

《两颗铃》主角原型(回坊解放前地下党)老公安童秉义所长

  

西安巿公安局第六分局(1955年撤销,后与公安第三分局合并为现今的公安莲湖分局、狮子庙街(现今的北广济街)派出所(1955年撤销分别与北院门、青年路、庙后街派出所合并)全体干警1952年的合影。前排中间为回坊地下党、老公安狮子庙街派出所童秉义所长。

  

  五十年代初的古城西安,到处都能体味到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封闭气息。虽说解放的晨曦映照着古城,但环绕城池的古城墙依然苍老荒芜。凄凉与沉寂像一挂灰旧的帷幔,封闭了城堡的秦砖汉瓦和通衢大道。城里,也没有几幢像样的洋房,只有西南隅的几家旧时的公馆,在血色的晚照下喘息,朱红色大门整日紧闭,没有了后花园中的莺啼燕语,剩下的几许残花败柳,在微叹中挨度漫长的昼夜。寻常百姓的十家院,也关闭着黑漆木门,偶而,“吱呀”的开门声颤栗在寂静的深巷。厚重的门,阻隔了清新的空气和阳光,压抑着人的心跳,也泯没着稚童天真的灵性。

  关在狭窄的院落里,除了打弹弓、抽木猴、迸弹球,就没有多少童趣的玩什了。无聊时,傻傻地仰望天井上那片方形湛蓝的天空,贼贼地留听街上小贩的吆喝声。这声,悠长脆亮,韵味老到,心里,瞬间欢欣,这无疑是走出黑色门洞的信号。即刻去纠缠奶奶走出大门,从她的大襟衣裳下掏出零钱,换成甜甜的疙瘩垛、搅糖、焪(qióng)鍋糖、镜糕或彩色面人,看西洋镜、吹糖人…… 这些诱惑,还不是最暢心的,顶过瘾的,则是借机在街头巷尾卖卖眼,观观远近往来的各色人等和靓雅的大姐姐们。

  

  也有让人失落的吆喝声,卖甑糕的即是。一个三十多岁,蓄着长发的小贩,挎着竹篮,上面盖着厚棉垫子,底下是荷叶包着的热甑糕。吆喝声短促而响亮,串街的步子几乎是一路小跑。听到“甑糕、甑糕”,急忙拽奶奶走到街门口,早不见了那瘦瘦的身影,只听见远处的吆喝声。为此,曾埋怨奶奶太慢,只好咽下失落的涎水。那时,咋也不明白这小贩是卖甑糕,还是卖吆喝。叫卖声和神秘的身影成了少年时无法解开的疑团。

  此后许久,街上沒有了卖甑糕的吆喝声,对大人来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人们依旧早出晚归,生火做饭,东长西短,议是评非……十家院历来就是一个矛盾统一体,对立统一规律贯穿于日常之中,起居用度,酿育成老西安住家的浓郁的乡土气和融洽气。在孩子们的心中,对街头巷尾的叫卖声则有精确的算计: 阳光下,房檐的阴影走到那块砖线上,就有那几声吆喝从房脊上飘进小院,早早就在心里编好缠大人掏錢的理由。该是“甑糕”声飘来的时间,但悠悠街巷,空寂一片,一天,两天……无数天,甑糕不到,涎水咽进肚子。猜测,使神秘的色彩愈染愈浓。终有一天,在大人的言谈中听到一个爆炸的传闻:卖甑糕的是个特务!

  

  1951年,年轻的共和国方兴未艾。为了建立一个稳定的的社会环境,恢复经济建设,全国开展了声势浩大的剿匪和镇压反革命运动。此时,暴风驟雨般的军事较量已成余波,但残匪的挣扎依然凶残,有时,翻腾的阴霾也会遮住蓝天。台湾的特务机关派遣代号为208的特务遣入大陆,企图与潜伏的103特务接头,在渭北山区策动一场暴乱。阴谋还在梦境,特务208就已落入网,已成惊弓之鸟的103,仓皇逃遁到西安,摇身一变,成为卖烧鸡的小贩,在西大街城隍庙古牌楼下继续从事特务联络活动。

  城隍庙,老西安人都很熟悉,甚至还有一份乡土情。道观里顶拜的城隍爷,是这个城市祈福禳灾的精神寄托。一街两行,精致便宜的小百货使城乡每一个人都和这个道教圣地发生千丝万缕的关联。明洪武十二年(1387),开坛于东城门内九曜街时,就香火燎绕,仙境飘逸。宣德八年(1432) ,移坛于西大街,增建了古牌楼和古戏楼。每逢过会,庙里庙外,人山人海,香蜡纸裱,凌空燎绕,锣鼓傢伙,声震八方,诵经之声,神穆悠揚。至清雍正年间,城隍庙曾一度失火,但同年,陕川总督年羹尧又筹资修葺。民间的心灵寄托在暂时停歇后,又煥发出更虔诚的挚着和更久远的延绵。然而,这个道教圣地,曾一度被特务分子亵渎,从事反人民的勾当。每天黄昏,人们老见一个浑身油腻脏兮的人,架一个平底篮,点一盏煤油灯,有气无力地叫卖着“烧——鸡”。虽说光顾的人并不多,但总有几个身影游在他的摊前,其中也有那个卖甑糕的。都拿着两颗铃铛作联络暗号。

  阴谋总是与狂妄相关联,自作聪明的103的活动,早在公安的监控之中,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网已在古城张开。103敏感的触角也探到了危险,断然地杀害了一个动摇的同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潜回黄龙山。

  在关中平原和陕北高原之间,有一片纵深几十里的黄土山原。山上草木森森,巨石狰狰,阴霾荡荡。以胡建藩、曹世雄、白玉花为首的一群残匪,也像野兽一样,盘踞在深山老林中。白日,他们翘望东海,企盼光复大军解救倒悬之危;夜里,则做着负于一隅,一举而成开基功臣的痴梦。103的归伙,给命途多舛的残匪注入了强心剂,荒山野岭中燃烧的烛光火把,照亮了匪徒眼里希望的蓝光。103深孚众望,作出坚持基地,扩充实力,等待时机,杀进西安的总方针。苍茫的黄龙山上,群魔乱舞,甚嚣尘上……

  

  因103的归伙,公安局欲擒故纵的策略加紧了收网的行动。103逃离西安时,侦察员进行了跟踪监控。据说,一名侯姓的侦察科长化装成山民,寻踪确定了匪群盘踞的准确位置,并勘察了周围的地形、路线,决战时机已经成熟。在军队和民兵的配合下,公安包围了匪巢。抢声震荡在山崖幽谷,惊破了顽匪的黄粱梦,盖顶的剿捕力量三下五除二就荡清了经营数载的匪窩,活捉了103、胡建藩等匪首。黄龙山上阴霾消散,丽日当空,青山滴翠,松涛呼啸。剿匪的胜利又一次见证了历史的分晓!

  胜利的消息从大山的深处很快传遍古城的大街小巷,人们兴奋地猜测议论,渲染着古城罕见的传奇。英雄受赞誉,特务被编排……断定那位侯科长肯定要晋升为副局长或上调公安部; 那个急匆匆卖甑糕的小特务一只眼睛不大对劲,因为眼中安装着微型照相机,四处偷拍国家机密;卖烧鸡的103,一瘸一拐,是左腿上安装着微型发报机,拍腿时,实际是在发报……英雄愈赞愈高,特务越说越贼,案件越传越神……这是一座积淀甚厚的古城,整个古代史有一半以上都位居京畿,京城子民的后裔,早就遗存了关注天下事的极大热情和浓厚的想象力,体现着京都特有的市井习韵。

  地处祖国西隅的古城,文化邃雅而经济脊贫。生长在这片黄土地上的艺朮家和文化人,大都能体察社情民意,而不会成为民众头顶的纯艺术家和学术老爷。在民众的热议中,具有时代敏感的艺术家,看到了现实对文艺的需求。著名剧作大师马健翎,慧眼独具,同剧作家黄俊耀、柳风、史雷等,以极大的热情创作了秦腔剧《两颗铃》,1959年,戏曲研究院一团的表演艺术家,诸如任哲中郝彩凤、王群定、刘小虎、王伯芳等人演出了该剧。演出一举轰动,连演百场而观者不息。1961年,由三团把该剧再移植为现代眉户剧《两颗铃》,再度走红。

  很长一段时间,《两颗铃》的唱段成了这个城市的流行唱,“103,到西安,城隍庙前摆个烧鸡摊……”、“从今后,我就是你二爸……”五十年代的一茬人,今天都已两鬓染霜,但忆起那时的梨园盛況,仍能隨韵唱上几句。眉户剧先后在西关剧场、西大街实验剧场、南大街戏曲研究院剧场演出,也不知演出了多少场,只觉得季节渐变,而剧场门前的炎暑总不见退。每天晚上,华灯初上,剧场门前便车水马龙,人声熙攘。前来钓票的人,脸上闪着汗光,殷切而拘谨地问:“有多余票吗?”猎获一票,便颐指高扬,向同伙显示一番。场子里,锣鼓弦索响起,场外就掀起易票的最后高潮,开演半点以后,钓票未果者才带着一脸的无奈陆续离去。五六十年代的戏院实在人性化,晚场到了最后半小时前后,就敞开大门,放外边的人进去,等看尾戏者多是没票的戏迷和下苦劳作的平头百姓。《两颗铃》的尾戏,恰恰是戏的高潮和“大团圆”的结局,让民众看尾戏更加強了该戏的宣传效果和轰动效应。一时间,对该戏的评议从专家、行家普及到全城百姓。隨后,宝鸡、渭南、铜川等秦剧、眉剧团都相继排演了《两颗铃》。这次演出效应,大约是继《梁秋燕》之后,陕西省现代戏演出的历史高潮,它将隨同三秦大地火热的情怀载入陕西戏曲大观。

  

  《两颗铃》以真实事件为基础,又吸收了关于事件的神秘传闻,较之事件本身,剧情更具传奇性和观赏性,剧作家想象的智慧在剧中得到充分的发挥。侦察科长吳志海化装成潜入大陆的特务208,孤胆闯进匪巢,经过考验,最终取得103等匪首的信任。吳志海说服103把残匪拉下山,进入我公安部队设伏的包围圈,顽匪遭灭顶之难时,103还企图让吴志海想方设法冲出罗网,吴志海突現公安本色,生擒103等匪首。剧情跌宕起伏,险象环生,悬念吊人,高潮迭起。剧中质朴的老陕语音,淳厚的黄土唱腔,豪放的关中情,激越的舞台氛围,与台下乡党心神交融,喜忧与共。当台上出現城隍庙老牌楼幕景时,台下一阵唏嘘,仿佛自己置身其中。中国的艺朮欣赏是以自身体验为主,欣赏之后的理解,总是被强烈地染上欣赏者“自我”的感情色彩与审美把握。从而引起欣赏者在意识深层里发生情趣,情感与哲理的共鸣,这是欣赏者通过艺术而得到的美感享受的最佳状态。如此的辉煌也许只是瞬间,但却能使人滞留于相当一段时间的兴奋与激动。《两颗铃》的演出能收到“物我齐一”的舞台效应,很大程度上应归结于它的本土性。陕人、陕地、陕事、陕戏形成了该剧特有的乡土情愫和本土效应。这个特点,也把该剧限制在秦巴南北和黄土高坡,而没有走向全国,又成了陕西戏曲界的殷殷遗憾。

  《两颗铃》的演出已经几十年了,镇压反革命和剿匪运动也已记录在共和国的史册上。回忆这段历史,我们这一代人会从心底发出对那一代艺术家的敬意,特别要对老公安的赞叹。在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的岁月,是他们,用忠诚很快稳定了古城的社会环境。两个运动结束后,大街门小巷一度紧闭的黑色红色大门泰然敞开,标志着民众对社会稳定的认可。敞开的百家门,迎着璀璨的朝霞,再没有紧闭过。

渭南文学艺术公司(渭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微友曹建成

  二颗铃的特务头子103,常在庙后街理发店门口停歇,我曾经五分钱卖个鸡爪啃过,其实那人挺和气,约五十岁,一口关中话,最后说他是坏蛋,我还惊奇的很。还记住当时眉户二句台词,“两颗铃儿响叮垱,接头暗号全靠它”。这个微信贴子引起我深深回忆。真没想到英雄虎胆的侦察员出自咱回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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