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qiaoqingyi

2020鲁迅文学艺术奖(2020鲁迅文学艺术奖获得者)

qiaoqingyi 02-14 157

  

  作者:梦璇(美文荟萃主笔)

  她桃李满天下,是那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女教授之一;她笔耕不缀,发表文字超过四百多万,被喻为“文坛的常青树”;她竟以骂鲁迅为事业,其言语之刻薄,谩骂之长久,无人能比,人称“骂鲁第一人”。她就是——苏雪林。

苏雪林

  “早慧”这个词语用在苏雪林身上,非常恰当。她自学成才,小小年纪就熟读《三国》、《水浒》、《聊斋志异》。

  家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苏雪林非常渴望像哥哥们一样去读书。后来,她以自杀的方式威逼祖母,为自己争取到了上学的机会。

  她成绩优异,一路过关斩将,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后来她还到法国留学深造。回国后,她先后在东吴大学和沪江大学任教,出版了学术专著《李义山恋爱事迹考》、散文集《绿天》以及长篇自传体小说《棘心》,这些作品使她声名鹊起。

  她与冰心、凌叔华、冯沅君和丁玲一起并称为上世纪30年代五大女作家。

  她很爱国。抗日时期,她把自己的全部积蓄,兑换了51两黄金,全都捐给了国家。

  她对屈原推崇备至,耗时半个世纪终于写成了180万字的《屈原新探》。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颇负盛名的女作家,却骂了鲁迅几十年。

鲁迅先生

  苏雪林曾是鲁迅的学生。早期,她非常敬重鲁迅,她说“鲁迅是中国最早、最成功的乡土文艺家,能与世界名著分庭抗礼”。

  她还对鲁迅的作品给予过极高的评价:“鲁迅的小说创作并不多,《呐喊》和《彷徨》是他五四时代到于今的收获。两本,仅仅的两本,但已经使他在将来的中国文学史上占到永久的地位了。”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使得这个曾经及其敬重鲁迅的学生,在鲁迅逝世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写了《与蔡孑民先生论鲁迅书》,揭开了她半生“反鲁”的序幕。

  她言语犀利、极尽讽刺、谩骂之能事。

  她骂鲁迅“阴险,多疑,善妒”,“不近人情,睚眦必报”,“文笔尖酸刻薄,无以伦比”,“是一个刻毒残酷的刀笔吏,阴险无比,人格卑污又无耻的小人”。

  甚至在她九十岁高龄的时候,仍然不能停住“反鲁”的脚步。发表了《大陆刮起反鲁风》,她在文中讽刺“鲁迅不是一个完人,因为他生活作风不正派。”

  她骂鲁迅长达五十年,就连她自己也说:“反鲁”几乎成了我半生的事业。

  苏雪林为何对鲁迅如此恨之入骨,以至耗用半生,骂声不休?

  对于此事的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她骂鲁迅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有人说,她骂鲁迅是因为鲁迅曾对胡适等人进行语言攻击。这种说法,我认为不足为信。因为胡适本人和妻子江冬秀都不曾如此记恨鲁迅,就算她与胡适私交颇深,也不至于怨念如此之深吧?

  还有人说,鲁迅曾经怠慢过苏雪林,使性格敏感、心胸狭隘的苏雪林,感到了极大的轻视。

  苏雪林在《关于我的荣与辱》一文中也证实了这种说法:

  有一回上海北新书局老板李小峰先生为联欢起见,宴请曾在他书店出书的文人,鲁迅与林语堂先生齐出席,我亦敬陪末座。我对鲁迅固极冷淡,他对我也昂头天外,不屑理睬。

  但是,就算鲁迅曾经对她有所怠慢,可她终其一生,对自己的已故恩师,不知疲倦的谩骂数十年,也算是不可多得的“能人”了!

  由此可知,苏雪林为人不仅心胸狭窄,而且瑕疵必报。

  这样的个性,大概与她儿时的成长经历和家庭环境有关。

  1899年,苏雪林生于浙江。

2020鲁迅文学艺术奖(2020鲁迅文学艺术奖获得者)

  苏雪林自小由祖母看管长大,但对于祖母,她几乎没什么好的印象。她说,“祖母极懒,一生就躺在床上过。”

  不仅如此,祖母还欺软怕硬。家里明明有女佣,她却偏偏要苏雪林的母亲伺候,单说每天按摩推拿这一项,“我母亲的右手拇食两指常瘀着血,作紫黑色”。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苏雪林的大哥与小叔几乎同时出生,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有奶吃,祖母竟将小叔抱来让苏雪林的母亲抱养。母亲不懂得反抗,又心软善良,就只能委屈自己的儿子。苏雪林的大哥只能靠吃粥养活,落下了胃病,最后也因胃病而去世。

  苏雪林大哥的去世,并没有令祖母痛改前非,依旧我行我素。

  另一房的媳妇,出身官宦世家,从不逆来顺受,甚至与祖母对骂。欺软怕硬的祖母得罪不起,只能偷偷抹眼泪。哭完了,就变本加厉的欺负无权无势、又性格懦弱的苏雪林的母亲。

  生长在这样一个病态的家庭里,小小的苏雪林怎能养成一个健康宽厚的性格?

  她恨祖母的无情,更恨母亲的懦弱无能。因此,她自小就养成了既脆弱敏感又争强好胜的性格。

  在法国留学时,她甚至违反协议向恩师吴稚晖举起反旗。后来苏雪林曾反思:“我们竟以自己一念之私,当做热烈悲壮争公理的举动自鸣得意。我那时只觉得我们是百分之百的有理,并不以自己食言背信为耻。”

  她的性格也致使她婚姻失败。

  新婚之时,她的丈夫张宝龄为了能与她多些沟通,仅仅用一个月就掌握了她家乡的方言,从那以后,他们都是用她的家乡话聊天。她母亲卧病在床时,张宝龄守在病床前,小心侍候,十分孝顺。为了与她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他甚至从上海跑到苏州教书,还亲自为他们设计了爱巢。那时候,苏雪林也是倍感幸福的。

  可张宝龄的理想类型,是知冷知热的温柔贤妻。而苏雪林显然不屑于当一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渐渐地,矛盾日益激化,两人结婚4年后,便已经处于永久分居的状态。

  他们的婚姻如此痛苦,但苏雪林却从没想过离婚。一是因为她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天主教不允许离婚。二是因为她担心离婚会影响自己的形象。

  她对别人看法,在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对她而言,名声甚至比幸福还要重要!

  因此,两个人只好勉强维持着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他们的婚姻长达36年之久,但同居时间却不到4年。就连她的丈夫去世,她也是在事情发生很久之后才得知。

  苏雪林在回忆录中说:“我也很后悔,叫他孤栖一世,不能去享受他理想中的家庭幸福,也实在觉得对不住他。”

  后来,苏雪林一直与姐姐共同生活了40年,没有再婚。姐姐去世后,她就一直独居,知道她102岁离世时,仍是孑然一身。

  

  她其实非常渴望爱情,但她却从未品尝过爱的滋味。也许她曾经得到过,但却将它丢弃了。又或者,她没想过要丢掉,只是,她不懂得如何拥抱幸福。

  她曾遗憾地说: “我是只蝴蝶,恋爱应该是我全部的生命,偏偏我在这个上仅余一页空白。”

  童年的畸形生活,给苏雪林的人生带来了不可泯灭的影响。有人说:我的自负皆因自卑,我的勇敢皆因软弱,我的极端皆因敏感。

  可是,站在光影里,背后就有阴影。谁的人生又能毫无遗憾呢?

  她虽一生孤独,可就其性格而言,也许,心无旁骛的专注于学术研究,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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