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sukai

文学艺术和莫言的说话(莫言说文学的作用)

sukai 2023-11-30 107

  “探寻文明支配下的边缘人性。”(2008年)

  “将民间故事、历史事件与当代背景融为一体。”(2012年)

  以上分别是法国作家勒克莱齐奥以及莫言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

  法国作家勒克莱齐奥与莫言最醒目的共同点是同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事实上在前往诺贝尔奖的路上他们同样经历过苦难的童年,前者出生在二战后者生长于自然灾害;走下诺贝尔领奖台后他们也都选择了回到大学校园任教,值得一提的是勒克莱齐奥还是南京大学的兼职教授。

  昨日(5月24日),76岁的勒克莱齐奥、61岁的莫言这两位身兼教职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相聚在前些日因文言文校庆公告成为“网红”高校的浙江大学校园内,进行了一场题为“文学与教育”的学术对话。

  莫言:勒克莱齐奥是个厚道的

文学艺术和莫言的说话(莫言说文学的作用)

  勒克莱齐奥与莫言两年前才相识,但在此之前早已读过对方的作品。勒克莱齐奥告诉澎湃新闻,莫言几乎所有的书都有法语译本,自己很早就喜欢上了他的文字,爱逛旧书摊的他很幸运地在莫言还没“贵”起来的时候就拥有他全套的书,“莫言的小说中有很多地方书写的是灾难和黑暗,让我感到震撼的同时看到了希望。”

  而莫言将比自己年长的勒克莱齐奥称为自己的老师,“勒克莱齐奥先生的文笔非常优雅。他的小说从小处入手,依然展示丰富的人性和广阔的人生。那种感觉和细节很好。我认为他是在法国新小说运动的基础上又往前跨了一大步。”

  2014年8月17日,勒克莱齐奥与莫言初识于西安,4个月后,他们在山东大学对谈,席间勒克莱齐奥表示将到莫言家乡探访,当时莫言笑称“读作家的书非要去看他的故乡也许是个错误”。这年冬天勒克莱齐奥从济南坐了动车,与莫言一道到他的家乡高密去看了他的老父亲。在通过莫言家低矮的房门时,弯腰低头的勒克莱齐奥被一名摄影师拍了下来,把勒克莱齐奥送走之后,莫言收到了这位摄影师送的照片,照片名为“法国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莫言置之一笑,又把题目改为“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勒克莱齐奥是个非常忠厚的人!”莫言在面对澎湃新闻关于两人往来的询问时这样感慨,他至今感激那个寒冷的冬天这个高大的法国人对家中老父的探望。

  “前不久我在巴黎,见了一些中国的建筑学家,他们也谈起莫言,说莫言的作品写的是农村,是一个不再存在的世界,我听了以后想,你们建筑学家对农村不感兴趣,但是你总得吃,(没有农村)吃什么,喝什么?读莫言的作品你能感受到跟大地之间的联系,感到对为我们提供食粮的那些农村人的感恩,文学作品是艺术形态的进步,让我们感受到人与大地之间的呼应。”

  南京大学的许钧教授是勒克莱齐奥《诉讼笔录》的译者,当天的对谈中他为勒克莱齐奥司翻译之职,下台后他向澎湃新闻谈起这两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同与异。

  “勒克莱齐奥与莫言两人在文学创作上有个共同点,就是通过文字表达对人存在状态的关注。莫言是书写农民的抗争,在历史变革的激荡中他们的生存状态。勒克莱齐奥也是写人,写人一生中的身份、状态与目的。他们两个人都是在关注社会上比较弱势、边缘,或者说不被看好、缺乏力量,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那群人。”至于不同之处许钧称还是视角,莫言关注的是更广大的人群历史,这是大,而勒克莱齐奥则是关注更微小的个体,描述他们的个体历史,这是放大,“莫言把人物放到时代里去,通过人物看时代历史,这是带有时代的揭示性质的,比方说《生死疲劳》《救国》《檀香刑》,通过写人说的还是历史……而勒克莱齐奥则是在聚焦小人物,他们在特殊时期的追求跟历险,在他看来文学是非常神圣的诉求。”

  勒克莱齐奥:写作是做梦,难道做梦还为别人做?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光环是惊人的,主持人浙江大学人文部主任徐岱笑称,到场的读者们更多是冲着两位作家身上“明星”作家身份,而不是“优秀”作家身份,“明星”的状态是否会限制作家创作?

  莫言笑称青年需要偶像。他透露小时候崇拜过高密县茂腔剧团的一个女演员,但关键是她的艺术性,作为一个茂腔艺术家她唱得好,扮相也好。莫言转而说自己,认为作家成为明星的可能性比较小,“我认为一个作家没有必要成为明星,而且大作家说过同样的话‘你知道这个鸡蛋好吃何必要见到母鸡?’诺奖能让一个作家一段时间内处在焦点上,但作家和读者之间的关系牢固与否,还是要依靠作品内在的质量。你得了一个世界性的大奖,我买你的书看,发现写的还不如自己写的好,崇拜感立刻就会化解掉。”

  说到作家与读者的关系,两位诺奖得主如今已成为许多高校学生的论文研究对象。对此莫言表示,如果有人来请教关于自己创作的问题,他就直接让对方立刻换题,“我没什么值得研究的,有很多事情我在写的时候并没有想象过,他们来问我,我发现问题好深奥,我如果不承认(没想象过)显得很浅薄,如果说实话大家有会很失望……写作时,有时候是感觉到这个地方有戏,这一波人物关系之间很微妙,能够体现出人类之间复杂关系的某一个侧面,然后就这样写了。”他认为任何一个作家实际上都被放大解读了,“没有一个作家在写作的时候把他小说或者诗歌的意义想得特别明白,如果想得特别清楚明白,表达非常准确,不会产生任何的歧义,那这部小说是不成功的,好的小说弹性空间特别大。我不建议别人做关于我的论文,但开始做了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做,这基本跟我没关系,不同时代读者感受不同,解读上作家没必要较真。”

  勒克莱齐奥态度与莫言很像,“对我来说写作是个人经营,写作时不考虑读者。很多硕士博士做论文研究我和我的作品,我读到时会奇怪,觉得不是我。写作是做梦,难道人做梦还为别人做?写作对我而言是种需要。”在他看来写作的关键是不能失去自我,要拉开距离,“我写作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一种‘双重人’的存在,一个就是纯写作的人,用他的笔墨或者计算机去书写,但写作的时候我又感觉自己是一个女人,去寻找某一种艳遇,就像一个老人怕自己死去,就像一个孩子在寻找自己的路。”

  莫言:文学是教育的基本方法

  这次两位诺奖得主对话的议题是“文学与教育”,对话伊始,浙江大学的校长吴朝晖表示希望听听两位诺奖得主对于中国高等教育的批评与建议,但两位文学家没有落于“教育家”的身份谈狭义的高等教育,谈得更多的是人自我的成长、自我教育。

  勒克莱齐奥幼时处于战争年代,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山间村庄,在德国占领军和纳粹的阴影下度过。8岁时,他踏上了去非洲的旅途,跟随母亲和弟弟一起前往尼日利亚探望在那边为英军做战时医生的父亲。正是在这次为时近一个月的旅行中,他开始了最初的写作。他说:“我最早读的书不是文学书,是一本叫《阅读的快乐》的书,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快乐,特别是关于鸟,鸟一飞就是几十公里,对于我来说,看到这样一种描写,会想象鸟在飞的过程当中能够看到树、溪水、房屋,看到整个地球上面这些东西……这些书慢慢给我打开想象的世界,这也就是文学的力量。除了想象力,在读书中我年龄日益增长,自我意识产生了。杰克·伦敦的《野性的呼唤》中描写过一个猎人,他在冰雪的天里被狼所围困,已经没有搏斗的力量,整个身子越来越麻木,感觉就要死去,在这个时候要通过不断地动自己的手指提醒自己还活着,对于我们来说这种自我意识是非常重要的。读书不仅仅是自我存在意识的体现,还可以在道德力量方面产生觉醒,比如说让我们知道什么叫做丑,什么叫做羞愧,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怜悯,所以我觉得读书恰恰也有这样一种解释自我意识的力量。”

  莫言则表示文学是教育的基本方法,也可能是最基本的教育方法,“我们每个人从听爷爷奶奶讲故事起,实际上就开始接受文学的教育。另外文学也是教育重要的内容,听故事,读书、读诗都是文学的内容,教材里每一篇课文实际上都是很好的文学作品,或者小说里面的借鉴。”

  莫言补充道在物质化的当下,他仍然对文学保持着乐观,“我认为还没有像大家前几年所描述的那样文学即将死亡,为什么?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人类的语言不会消亡,文学永远存在,我们之所以能够反复地读一篇小说、读一首诗歌就在于语言本身的美,或者语言这种审美的余韵是别的东西不能代替的。文学是永远存在的。”

  勒克莱齐奥认同莫言的观点,甚至表示文学会比长城更不朽,“因为文学给大家带来力量。文学可以写在纸上或屏幕上,形式不是很重要,关键是文学会以精神形式继续存在。现在都讲创造,日常一些创造太多,过两天就过时了,但是文学、语言是会存在下去的,我之所以喜欢中国就在这点上。无论是在传统还是在政治教育方面,对于文学的承认在当今世界具有重要的力量,当今世界不仅仅需要科学,也不仅仅需要人文或者是艺术,文学恰恰是人文与艺术之间的平衡,而文学过去的贡献和未来的贡献就是为人类的这种平衡以及和谐发展起到重要的作用。”

  来源:凤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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